土地人口清丈出来,将大大增加朝廷的赋税,缓解朝政压力,所以江南之行,朝廷必行。
“此行,既要与江南豪族作斗争,又要安抚他们,不叫他们起动乱,非德高望重,手腕老道者不可,你爹爹是不二人选。”
只有程明显有这个名望与手段,推行国策。
“不过...”陆栩生想起前世程明显南巡的成效,又微一摇头,“正因为你爹爹是世族之首,他有这个能耐震慑住江南豪族,但也因为他身份所限,决定着清查赋税并不彻底。”
本质而言,程家也是一豪强,且是豪强之首。
说白了,程明昱此行是朝廷与江南豪族达成的妥协。
而皇帝要的是就是一个平衡,既要豪族妥协,又不能起动乱。
所以程明显非去不可。
但在陆栩生这里,还有更好的人选。
“不如,我去吧。”
程亦安看着他云淡风轻的面孔,震惊了,“也不行,万一有危险呢。”
程亦安也盼着国泰民安,但不能以牺牲陆栩生和父亲为代价。
她没那么无私没有那么伟大。
朝廷总有能人,历史车轮总能往前推进,而她只有一个爹爹,只有一个陆栩生。
陆栩生笑道,“我与你爹爹不同,你爹爹呢,以天下为己任,鞠躬尽瘁死而后已,不惜命,我不同,我女儿儿子还没出生呢,我岂能死?你放心我不会有事。”
程亦安不答应,“我爹爹尚且因程家之故,能镇得住那些豪强,你虽有名望,却在江南毫无根基,你去更难。”
陆栩生满脸慷慨之状,“可是我去,才能真正扭转大晋江南局势。安安..”他握着程亦安冰冷的手腕,“此等盖世之功,我岂能舍与旁人?”
重生一次,他岂能什么都不做,成日窝在这锦绣堆里贪图享乐?
是男人,就有抱负,何况他素来经天纬地,不是等闲人。
程亦安恁着脸甩开他道,“行啊,那你去之前给我一份和离书,省得你出了事,我心里难受。”
陆栩生气笑了,“行,我再想一想法子。”
心里却拿定主意,取岳父代之。
想要说服朝廷换人,并不容易,毕竟这是与满朝文武和皇帝为对。
回到陆府,夫妻俩各怀心事,一夜转辗反侧,至子时程亦安方沉沉睡过去,只是她睡不踏实,陆栩生却精力旺盛得很。
都这个节骨眼了,他还有心思做那种事,又是凌晨将程亦安给弄醒了。
陆栩生也没法子,谁叫这具身子正是血气方刚之时,挨着她就忍不了。
“万一,陛下真允我南下,你这会儿怀了身子不是很好?”
程亦安被他催得话都说不囫囵,“我不给你生孩子……”
粉拳直往他前胸后背招呼。
陆栩生却气定神闲道,“你身子可比你这张嘴实诚多了..."
听着那潺潺的动静,程亦安捂着脸泄了气。
事后程亦安偎在被褥里,看着陆栩生穿戴,忽然想起一事,问他,
“对了,前世我爹爹出事后,长公主殿下是何反应?"
陆栩生一顿,这才绞尽脑汁回忆前世,扭头道,“长公主殿下几乎失控,得知你爹爹是南巡积劳成疾,责怪当年举荐你爹爹南巡的官员,亲自执刀杀去人家府上,不少官员都遭了殃,不是为躲避长公主而狼狈不堪,便是不小心被砍伤了,也有人
因此丧命,殿下自个儿最后也疯了。”
陆栩生回想前世程明显故去后,皇帝看到他回京时,当着他的面扼腕痛惜,叹道,
“程公这一去,国失一柱。”
当年程明显十七岁出使北齐,挽大厦之将倾,坊间便有人给他断命,道他有克妻之命,为何会克妻,因为他这个人命格太贵,与大晋国运相牵连,等闲女人压不住,果不其然,程明显死后,不仅程家走下坡路,大晋国势也渐衰。
陆栩生见程亦安面无血色,宽她的心,“你放心,这桩事我会处理好。”
男人露出坚毅的侧脸,冲她安抚一眼,便撩帐离开了。
程亦安听了他这话,心里蓦地安定下来。
陆栩生就是这么一个能让人安心的男人。
昨日廷议虽然定了程明显,因着出行还早,诏书还未下来,陆栩生趁着机会,立即安排人在朝中弹劾程明显,甚至于这一日当庭否决昨日的提议,
“陛下,臣以为程大人去江南不大合适。”
满朝文武听了这话,差点翻白眼,
“陆栩生,你岳丈是怎么得罪了你,你处处与他为对?”
“他嫁个女儿给你,还招惹了你?你不是今日弹劾他,就是明日挤兑他,摊上你这个女婿,也是程公倒了霉。”
别说素来崇敬程明显的朝官,这回就是礼部尚书孔云杰都忍不住开口斥骂陆棚生,责他无事生非。
“你倒是说说,满朝还有谁比程明显更合适?”
孔云杰虽然不喜欢程明显,却不能否认他的能耐,下江南平豪强,非程明显不可。
皇帝原还想骂陆棚生,见大家伙都在骂,反而放心了,他没搭理陆栩生,却是有说有笑问程明显,
“程公,依朕看,程公是不是哪儿委屈这个女婿了,实在不行,程公私下邀他去府上一趟,好好安抚吧。” -->>
36、第 36 章